以前租房子的時候,遇到一個很愛笑的姑娘,她叫小易。雖然她笑起來沒有大大的酒窩和蘋果肌,卻會感染到身邊的人,會讓人由衷地感慨她戀愛美滿并為之祝福。
小易的男朋友是個山東大漢,卻有著柔骨,對小易也是百般呵護。
兩人在H城讀書,互相認識,然后戀愛,直到畢業(yè)。畢業(yè)了,就要離開象牙塔,那么去哪里就業(yè)成家是個問題。
留在H城?兩個人都不愿意,在這座城市,沒有親人,沒有朋友,大學同學都各奔東西。每當夜幕來臨,看著萬家燈火,總會讓人有一絲惆悵——沒有一盞燈,是為自己而點。別人在小小的居室內茲拉茲拉的做飯,尋常而又幸福地咀嚼,而他們只能聞著飄出了的香氣,感受著節(jié)能燈的柔光。
男朋友想讓小易去他老家,然后一起工作,直到結婚生子??墒切∫撞辉敢猓改咐蟻淼门?,離不了她,她這輩子,到哪里,都得跟父母一起,這個念頭,早已經(jīng)根深蒂固。
男朋友也不愿意去小易的家鄉(xiāng),因為他骨子里是不折不扣的大男子主義,無論任何緣由,絕對不去女方老家的城市,這就跟上門女婿一個道理,山東大漢沒法想得開。
于是,這個話題就擱置著。
兩人折中選擇待在了原本最不可能的留下的城市——H城。男朋友去一家網(wǎng)站公司,而小易則通過三重面試,進了一家銀行當起了信用卡客服。兩個人每天都過得很開心,似乎都忘了當初的不愉快。每天早上打打鬧鬧地去上班,下班回家第一時間擠進廚房里,搗鼓著各種菜式,有各自老家的特色菜,或者食譜上新學來的。
過了一年,他們也見了彼此的家長,雙方都很滿意,唯一的分歧在于,在哪里安家立戶。雙方各不退讓,鬧得不歡而散。而小易和男朋友互相安慰著對方,沒事,我們還年輕,總會解決的,實在不行,就在H城啊。
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思考過,最后的解決方法到底是傾向哪一方呢。他們知道H城的消費和房價,對于他們來說,實在是太難了。
但是我們還年輕啊。他們互相告訴對方和自己,又開開心心地過起了小兩口生活。
直到有一天,小易臨時調休,又男朋友出差了,她閑著無聊回了趟老家,發(fā)現(xiàn)家里沒人。
一問鄰居才知道,媽媽闌尾炎犯了,在醫(yī)院動手術。那一刻,她告訴自己,她一定要回到父母身邊。
回去之后的小易,上班之外的時間,都很難認真地挑燈復習,她看準了老家的一個事業(yè)單位,覺得自己要試一試。成績出來了,小易是第四名,比第三名就少了0.5分。但是僅招3個名額。
沒有考上。兩個人卻都松了一口氣。小易想,或許這是命運的安排吧,那就再等等。
一周后,小易接到一個電話。掛了之后,便不假思索地請了假,連夜趕回了老家。過了兩天,她回來了,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辭了銀行的工作,沒有和男朋友商量。
男朋友出差回來問她什么要辭職。
小易沉默了半天,把一盤剛炒好的清脆的蓮藕推到男朋友面前。“之前考的單位錄取的其中一個人沒有去上班,所以,他們決定按順序重新錄取一名,也就是我,我也核實過了,是真的。”
男朋友想了一會,點點頭贊同:“靠譜,畢竟事業(yè)單位也不容易考。”
小易聽著,懸著的心也放下來一點,伸手拎起一塊藕片,塞進嘴里。
“那你跟我一起回去嗎?”
“小易,不是說過了,我們再等等嗎?”男朋友有些不耐煩。
“已經(jīng)等了2年了,女孩子的青春,沒你想得那么多。你到底去不去?”
“不去,至少現(xiàn)在不去。”
咯嘣一聲,藕塊在牙齒之間,被咬斷,隨即堅硬的牙齒磕到了軟弱的舌頭上,一絲痛楚隨著一腔血腥味,在味覺里蔓延開來。
小易再也沒接話,安靜地吃飯,飯后,一反常態(tài)地去洗碗,收拾廚房,洗澡,睡下。不知道過了多久,男朋友關了燈,躺在她身邊。
黑暗里,窄窄的一米五,他們都沒有觸碰到對方的肌膚。
第二天,男朋友走的時候,小易在裝睡。等耳朵里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靜來,她穿著薄薄的睡衣,起來翻箱倒柜。不一會兒,一個箱子就被收拾好了。
從那以后,我就再也沒見過小易,只是偶爾在QQ上不痛不癢地聊著天。他的男朋友那天不停地打電話,在電話里不停地吵架。一年后,他搬走了。
后來,沒有男生的消息傳來。
后來,看到小易曬了一組婚紗照。
身披白紗的她很美,眼角那個淚痣不知道是點掉了,還是P掉了。只是身邊挽著的那個人,一副敦厚善良的長相,卻不是熟悉的面孔。不久,小易發(fā)布一條懷孕的消息,配上一張笑顏如花的照片。
愛情是脆弱的,路途遙遠,可以阻隔彼此;喜好不同,可以不相來往;父母阻撓,可以不了了之。有些人一一扛住了,白頭到老,有些人中途就走散了,頭也不回。
我不知道葬送他們愛情的,是兩個人不懂得妥協(xié),還是他們早就知道,有些東西,比愛情重要,他們沒辦法做出取舍?;蛘哒f,我愛你,但是基于現(xiàn)實,我還是要放棄你,如果你也放棄了的話,那么,愛就只能留給下一個人了。